1
夜店里，音乐震耳欲聋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厕所里，小牛目瞪口呆。
目睹同事小马拿出眉笔画眉后，小牛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卡姿兰大眼，烈焰红唇以及紫色眼影，配上摇曳的身姿，让他好像摇晃的陀螺。
后面还有个人拿七匹狼抽他一样。
小马看着镜子上小牛震惊的表情。
他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，既像“嘘”，又像“1”。
小牛回过神来，捏着大拇指和食指，竖起三根手指，既像“ok”，又像比划了一个“0”。
他们走出厕所，如鱼入大海，消失在人群里。
夜店，是一个等级分明的生态圈。
中央的舞池，属于那些穿得简约的女孩子和穿得像rapper的男孩子。
舞台外的卡座，属于点礼炮的VIP大哥和送礼炮的美丽销售。
而外围的卡座，则属于被邀约来的甲方，和舔甲方的乙方。
小牛和小马，就在这里。
俊男美女，在小牛面前穿梭，但他提不起一点兴趣。
他清楚地知道，这个世界跟穿着老头Polo衫的他毫无关系。
他更大的兴趣，在小马身上。
这个甲方最爱，老板最宠的公司男神，矫揉造作的型男小马，原来是画的眉。
你的光鲜，全靠后天。
你马没了。
看着这个跟甲方推杯换盏的小马，看着被甲方大哥感受着胸大肌的小马，看着眉毛笔直浓重得像把砍柴刀的小马。
小牛陷入了沉思。
要是我也画眉毛……是不是我也……
可以cos蜡笔小新？
2
诶~赚钱嘛，不寒碜，化妆又怎么了。
我们做广告的不都是包装嘛，我这叫干一行爱一行。
凌晨四点，小马在路边小摊上，一边呲溜的嗦面，一面回答小牛的疑惑。
可是你是男的呀？
男的又怎样？
男的就不能穿好点？
不能打扮？
不能在外表上下心思？
不要因为自己是男人，就束缚自己。
你看刚那个甲方，下个月的投放还投我们？
为啥？
钱嘛，总要投出去，给谁赚不是赚？
当然给个看得顺眼的人赚。
你看，就因为有你这样不把外表当一回事的人，我才能拿到订单，赚更多钱。
小马伸出手摇了摇。
色相，凭啥只是女孩的专利？
丝袜，凭什么只能女孩穿？
要卷，就要全方位的卷。
小牛皱着眉头，似开悟，又似无助。
而后略有些紧张的问，那你也擦粉底，高光啥的吗？
不，没必要，男人要好看，很简单，专注性价比就好。
性价比？
对。
小马放下筷子，右手托腮，有些玩味的问。
你知道女性化妆的基础产品，是粉底。
那你知道，男性对应的产品是什么吗？
沐浴露？
面霜？
唇膏？
不不不，小马大拇指指向自己头顶。
是发胶。
杀马特，侬晓得伐？
粉底对女性相貌的提升是最明显的，粉底打完，痘坑痘印没了，暗沉皮肤亮了，雀斑伤疤不显眼了。
粉底，是化妆的基础，是一切的妆容地基。
而对于男性而言，起到类似作用的，就是发胶。
注意，我说的发胶，是泛指发泥、发蜡、发油、定型喷雾这一类塑形定型的美发产品。
一个好的发型，可以重塑你的脸型，遮挡你的不足，提升你的优势。
让葛大爷变成花泽类，让陈老师变道明寺。
虽然还是很土，但骚。
发型之外，性价比第二高的，就是眉毛。
所以，你会随身携带眉笔？
小牛想到厕所里眉笔，突然开悟。
不，我更极致。
所以我做了纹眉。
哈？
小牛大惊。
小马却怪不怪。
我带眉笔，是因为纹眉毛时间久，掉色了。
至于我为什么要纹眉，很简单，也是因为性价比。
3
你看电影电视剧，很多脸谱化的反派是没眉毛的，为什么？
因为没有眉毛显老、阴险、丑，所以被作为反派的标准特征。
一个好的眉形可以让人的精神和气质都获得巨大提升，让原本60分的人变成80分。
眉毛很重要。
但我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天天画眉，所以，纹眉是一个高性价比选择。
两千块左右的价格，一个小时的时间，就能让你颜值大幅度的提升，还能保持一年左右，这性价比不高吗？
高到爆表。
颜值是一种资源，既然是资源，就存在获取的边际效应，存在性价比。
发胶和纹眉，是对男性颜值而言，边际效益最大的产品。
20分的付出，80分的效果。
做好发型和眉毛，衣服花点心思，你就能成为大多数人心中的精致男人。
而过了这个阶段，化妆、刻意造型，性价比就开始下降。
不是说不好看，而是说，你要付出更多，但收获却更少。
性价比太低。
小牛呀。
小马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，四目相对。
好好捯饬，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。
俗话说，牛与马，共天下。
说的就是咱。
小牛愣了一下，哥，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吧。
而且牛马这个词，是不是不太好？
但肩膀处传来的炙热温度，让他不得不低头掩饰自己的娇羞。
而后，他望着面汤，开始出神。
想象中那个发型清爽，剑眉星目，穿着帅气衬衫的形象，不知不觉间与面汤中倒映的自己重合在一起。
他，悟了。
4
周一，小牛的锅盖头变成了三七分，老头衫换成了牛仔衬衣。
在众人的注目下，他找回了年轻的感觉。
直到前台问他，牛哥今天是去吃席吗？
哦不对，是去主持席吗？
他走进厕所，想看看问题出在哪里。
一进厕所，便看到牛主任拿起粉饼，从黑色瓶子中挤出肉色液体，扑在脸上。
主任……你……
老牛见状，淡定异常，说不用这么惊讶。
咱们男孩子，得保养。
老男孩，更得养。
不是，主任，你这个打粉底化妆，性价比是不是太低了？
小牛缓了过来，试图给牛主任上课。
性价比？
小马教你的吧？
牛主任歪嘴一笑，没有化身牛魔王，而是讲起了道理。
你马哥那一套，还是我教的。
你们，还是太年轻了。
首先，这个不是粉底，是素颜霜。
跟粉底类似的东西，遮瑕，均匀提亮，但更简单直接，也不用再擦其他东西。
其次，性价比是对的，但除了发型、纹眉之外，还有很多高性价比的的产品……比如……
牛主任顿了一下，拿起唇蜜涂在唇上。
比如什么呢？主任。
小牛打破了沉默。
比如，医美。
牛主任眼角斜视小牛，继续说道。
为什么我皮肤这么好？
水光针。
为什么我下颌线这么明显？
Fotona4D 超声炮。
为什么我脸上红点都没了？
光子嫩肤。
你、您都是老板了，有必要这么卷吗？
唉，牛主任叹了口气。
你看小马要PUA甲方，要讨好别人，我就不用吗？
我要对接大甲方，要对接大老板，要出席各种活动。
我也需要一个好形象，但我哪有时间化妆？
所以我做医美。
正因为是你的上级，所以才承担更多。
哪有什么不修边幅，不过有我替你们做尽医美。
特定的场合我还要精心打扮，用点素颜霜之类的东西来辅助。
比如夜店蹦迪，招投标，抢富老，不是，喜欢的人的注意力。
那……望着洗手台傍的管子，小牛不禁问道，主任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？
跟你一样。
牛主任抿了抿嘴，转身边走边说。
吃席去。
5
老师好，我是练习时长十年半的个人大学生，杨大伟。
一个白鞋白袜白色运动裤外加白色背心的男人从门里跳了出来。
哥，您这是？
在门外目睹一切的小牛，三观再一次获得了巨大提升。
你是？
男人放下了在头上比“耶”的双手，疑惑的眼神带出眼角的细纹，那是岁月的荣光。
哥，我是来买二手面霜的，就是你说你是大学生，让我自提的那个。
哦，进来吧。
男人的眼神从疑惑转为平淡。
特殊的开场秀，让小牛确定，眼前这个男人，不一般。
哥，你的眉毛是纹的吗？
小牛看着男人脸上精致的眉毛和若隐若现的眼角纹，说不出的违和感。
你买的那个贵夫面霜，是自己用吗？
男人没有回答小牛，而是自顾自的开始提问。
对。
小牛明确的感知到，眼前这个男人，段位高出自己太多。
平淡的语气中，处处透着一种天神俯瞰世人的悲悯感。
自己的条纹Polo衫，灰白运动鞋，若隐若现的小肚子，在他面前显得无比局促。
男人把面霜递给小牛，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黑色小管。
你皮肤太暗了，要不要顺便买这个提亮粉底。
哈？
小牛懵了一下。
不了吧，我只要弄好发型、眉毛、护肤就行，化妆啥的性价比太低了。
杨大伟微微挑眉，打量着小牛问，这话谁教你的。
我、我朋友。
在他的审视下，小牛越发局促。
那我可得谢谢你和你朋友，就有你们这些人在，我才能赢。
杨大伟不禁发笑。
为什么这么说？
小牛略显困惑。
在这个时代，“化妆”才是男孩子的必修课。
你们被“性价比”局限住了。
确实，在绝对意义上，“化妆”的性价比并不高；
但在相对意义上，“化妆”的性价比很高。
这就是，相对论。
看你这样子，加班不少吧？
杨大伟扫了小牛一眼。
嗯……
小牛似笑非笑的答了一声。
那你是带头加班，还是因为大家都加班，而被动加入的？
小牛稍加思索答道，被动加入。
这就对了。
所谓卷，从来只有带头卷和被卷。
第一个带头加班的人能被老板看见，甚至升职加薪；
而被动加班的人不会被任何人看见，只剩下加班。
如果现在让你回头选，你是想当带头加班的人，还是当被动加班的人？
带头加班。
这次，小牛没有任何犹豫。
这就对了，朋友。
化妆也是这个道理。
化妆跟加班一样，是一种争夺资源的方式。
既然要争夺，就必须要有优势。
卷，要全方位。
绝大多数的男性在颜值上的努力，都停留在穿搭、发型上，所以做纹眉、医美的就有了相对优势，所以文眉、医美性价比高。
而现在，越来越多的男人去做野生眉、打水光针、做热玛吉，要获取相对优势，就需要“化妆”，所以化妆性价比高。
没错，发型跟眉毛是高收益产品，稍一发力就能拿到80分。
医美化妆是低收益产品，要很努力才能多拿20分。
费劲千辛万苦才能拿到的20，跟稍微一发力就能拿的80分比起来，性价比很低。
但反过来想，你费尽千辛万苦让你比别人多出20分，性价比是不是就高了？
不管你多出来的是80分，20分，还是2分，只要你比别人多，你就赢了。
人无我有，人有我优。
这才是胜利的秘诀。
你虽然比我大，但还是，太年轻了。
6
比如你看，这个。
杨大伟拿起一个扁平的小圆盒。
这叫晚安粉。
是睡觉前护肤后，抹在脸上用的。
作用只有两个，一个是去除抹完护肤品后，脸上那种黏黏的感觉；
另一个是隐藏毛孔，增亮皮肤，给你的脸“加一层滤镜”，让你看起来比单纯的素颜好看一点。
就像一个素颜版粉底，睡觉专用滤镜。
做梦，都要做美梦。
都要睡觉了，还专门打个粉，累不累啊。
小牛看着那个晚安粉，一脸嫌弃。
对，睡觉前还专门打个粉，确实没必要。
但是，你设想这样一个场景。
睡觉前关灯后，你的卧室里只剩下窗外月光的自然光源，你和刚刚认识不久的富老……女孩子准备相拥入睡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，可以看清你的脸了。
朦胧的月光下，你皮肤清爽柔和，宛如一个磨了皮的吸血鬼贵公子，美得不像正常人。
她联想到过去经历的那些臭男人，油腻恶心，再看看你，连睡觉都如此完美。
你是不是赢了？
什么叫卷？
这就叫卷。
要从各种角度获取优势，让资源的天平向自己倾斜。
白天，你是型男，他是帅哥；
晚上，你是贵公子，他是油腻男。
他是五边形战士，你是六边形战士，你就赢了。
因为，你比他六。
而且，所谓卷，不止要卷得有广度，还要卷得有深度。
来。
杨大伟起身，走向厕所。
你看。
他打开浴室的镜柜，露出里面一堆瓶瓶罐罐。
你不是说发胶性价比高嘛？
你看，这里有五六种不同的发胶。
让你骚中更骚。
这个是普通发泥，比较清新自然，适合日常出门用。
这个是水基发油，弄油头用的，我一般用来搭配西装、正装。
这个是油基发油，也是弄油头用的，质感比较不一样。
每一种发泥，发油，都是为了配合不同的穿着，场景。
你看，我连定型都有干胶、啫喱、摩丝好几种。
为什么要这么多？
为了“加分”。
给第一次见你的人一个最好的形象，给熟悉你的人创造更多的新鲜感。
男孩子，要学会给人新鲜感。
你想想，你女朋友，
上班时，女白领；
出门玩时，小萝莉；
陪你吃席时，未亡人。
惊不惊喜？
刺不刺激？
意不意外？
男孩子，吃了生活的苦，也要抓住生活的机会。
你不知道命运给的财富密码藏在哪里。
可能年会上，董事长看你长得出挑，就记住你了。
可能夜店里，富婆跟你共舞一曲，就沦陷了。
可能逛街时，星探看到你，你就P站出道了。
你不知道神之试验何时开始，你不知道命运的刀法何等刁钻。
所以，要化妆。
不止是为了赢过他人，也是为了把握自己的人生，迎接命运的挑战。
不论命运的财富密码是藏在职场，商场，夜店，还是楼下便利店，你都整妆待备。
不论它切你上路下路还是中路，你都能用粉底高光遮瑕轻松应对。
那一天，你与命运狭路相逢，你蓬松自然的发型，剑入云霄的眉毛，清新淡雅的妆容，成套的内裤袜子，让命运不禁感叹：
许久未遇的强者啊，值得我用这所有男人都渴望的富婆快乐球与你一决高下。
当别人一套冲锋衣走天下的时候，你有时尚的穿搭，帅气的发型，英气的眉毛；
当别人捣鼓穿搭、发型、眉毛时，你有了清晰的下颌线，滑嫩的皮肤，高挺的鼻梁；
当别人在尝试医美时，你有了遮瑕的粉底，迷人的唇膏，魅惑的眼影。
别人，是向命运发起冲锋。
而你，随时准备迎接命运的冲锋。
这还赢不了吗？
赢麻了。
化妆，是男人争夺命运主控权的方式。
一、打破成见，做自己的主人；
二、战胜对手，获取资源；
三、寻求机遇，突破命运。
赶紧开始化妆吧，朋友。
小牛拿起一罐发油仔细端详，而后抬头看着杨大伟问道，
可现在也没那么多人这么卷吧？
对。
杨大伟拿过发油，关上柜子。
正因为别人还没开始，所以你才要开始。
当别人都开始卷了，你再来卷，就没意义了。
别人都考80分，你考100分，你是第一。
别人都考100分，你100分，你平平无奇。
考一百分最好的时候，就是别人都没考到的时候。
加班最好的时候，就是别人还没开始加班的时候。
最适合卷的时候，就是别人还没开始卷的时候。
小牛想说些什么，但杨大伟明显没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卷，只有卷赢其他人才有意义。
仅仅是赢了昨天的自己，毫无用处。
当你追求性价比，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时候，你就已经输了。
所以，追求性价比是错的？
小牛有点不知所以。
不，追求性价比当然没错。
但是，别忘了。
颜值是一种用来达成目的的“资源”。
除了“性价比”之外，更应该关注的是“目的”本身。
你的目的是什么？
想在职场中优胜？
那你要干赢同事；
想在情感中获胜？
那你要优于其他的男性；
想在夜店中获取关注？
那你不能输给那些rapper男孩。
不以目的为基础讨论性价比，都是浪费感情。
所以对我来说，从不存在“性价比”的说法。
要不就带头卷，要不就直接摆。
中间那些既想要资源又不肯付出更多精力的，都是被卷死的。
此岸望彼岸，淹死在水上。
只追求性价比，最没性价比。
你拿了80分，你获得了性价比，很好。
但那个帅男孩被我睡了，接待大老板的机会被我拿了，人群的目光聚集到我这了。
所有资源都被我一个人吃掉，而你们拿着性价比，却拿不到性价比之外的东西。
一群80分，只会成为那个100分的陪衬。
所以说男色时代将会到来？
男色时代将会到来？
杨大伟斜嘴一笑。
不。
男色时代已经到来。
我比你们，都要色。
就在其他男人追求性价比，追求80分时，我们这些努力追求一百分的人的时代就已经到来了。
这是一个每个男人都要拼尽全力的时代。
你必须竭尽全力，才能显得美丽。
现在，就是男色时代的红利期。
当所有人都告诉你股票能赚钱的时候，已经轮不到你赚钱了。
当你身边人都开始劝你化妆的时候，你也就没必要再化妆了。
所以，要化妆，就趁现在。
7
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暂停了小牛的思考。
杨大伟快步走到门前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“叮咚~”
门铃响起，杨大伟开门跳出。
你好，我是练习时长十年半的个人白袜子大学生，杨大伟。
而后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。
小牛竖起耳朵，尝试听清他们的对话。
里面没其他人吧？
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。
没有，就只有保洁师傅，他打扫完了就走，没关系的。
保洁？
小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POLO衫和西裤，有点愤怒，又有点无奈。
然后，便拿起桌子上的布，低头对着桌子擦了起来。
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，但他就是做了。
而后，两个人走进屋内，向着房间走去，小牛拿着面霜低头朝门口走去。
擦肩而过的瞬间，两人鬼使神差的抬头互望。
牛主任？
小牛？
牛主任，你？
小牛，你听我解释……
不，你不用解释了，我明白的。
小牛竖起食指，抵住自己的嘴唇，既像“嘘”，又像“1”。
牛主任愣了一下，随机捏起食指和大拇指，竖起三根手指，既像“ok”，又像“0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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